老字号造船巨头数据造假 日本制造业风光不再

文 / 现代物流报全媒体记者 马敬泽

据央视新闻报道，因日本制造业巨头川崎重工存在篡改船用发动机测试数据的不当行为，8月22日，日本国土交通省对川崎重工公司神户工厂进行现场检查。

（图源：川崎重工官网）

另据中新网援引《日本经济新闻》报道，当地时间8月21日，日本制造业巨头川崎重工发布消息称，该公司存在篡改船用发动机测试数据的不当行为，涉及的船用发动机总数达673台。

当天，川崎重工就该公司存在的篡改船用发动机测试数据的不当行为道歉。

川崎重工始于日本明治维新时代，1878年建立川崎筑底造船所，1896年更名为株式会社川崎造船所，即川崎重工的前身。二战期间，川崎重工成为日本军工巨头。二战后，也成为全球最大造船企业之一。至今已有146年造船历史。

日本制造“老字号”频现丑闻

据央视新闻报道，川崎重工称，在涉及数据篡改的673台船用发动机中，27台提供给了日本籍船只，646台提供给了外国籍船只，占了96%。具体的不当行为包括在工厂进行的发动机测试过程中，为了将燃油消耗率保持在客户允许范围内，并减少各种数据的偏差，对检测设备进行改动及篡改数据。

川崎重工曾是“日本制造”的典型代表。自成立以来，川崎重工迅速成为日本最重要的重工业企业之一，其造船业在一战期间便蓬勃发展。二战期间，川崎重工为日本军队提供军舰、潜艇与1万余架飞机，是日本军工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战后，川崎重工凭借与日本政府的紧密关系，维持了在制造业中的重要地位，于20世纪50、60年代进军国际市场，先后将产品出口至美国、亚洲、欧洲等地，其业务涵盖造船、铁路、航空、机器人等多个重要工业领域。

进入21世纪，川崎重工在日本仍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与行业地位。据了解，川崎重工是日本自卫队飞机和潜艇中仅次于三菱重工的主要生产商，每年与防卫省相关合同额达到2000亿日元以上，日本现役22艘潜艇中，半数为川崎重工生产。

川崎重工在船舶制造领域的实力同样不可小觑，其造船业务包括液化天然气（LNG）运输船、液化氢运输船、汽车运输船等多种船型。其中，川崎重工完成了用于液化氢运输船的货物密封系统（CCS）的技术开发，成功建造了世界上第一艘液化氢运输船“Suiso Frontier”，后者于2022年2月首次成功地将液化氢从澳大利亚运往日本。

（图源：川崎重工官网）

多年来，川崎重工凭借其过硬的技术和可靠的产品质量，在全球市场上赢得了良好的声誉。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3月31日的财年，川崎重工的营收达到了1.85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905亿元），相较于上一财年的17256亿日元有所增长。

然而，川崎重工此次篡改船用发动机数据的不当行为，使其在行业中的声誉收到损害，而这些存在问题的发动机96%已提供给国外客户，也将对其在全球的业务构成负面影响。

实际上，川崎重工此前也多次被曝出质量问题、不正当交易等丑闻。据报道，今年7月初，川崎重工被曝出与日本海上自卫队存在长期勾结，操控分包商捏造虚假交易，获得十多亿日元秘密资金，用于行贿海上自卫队潜艇队员。

2022年6月7日，川崎重工召开记者会，承认旗下一家名为“川重冷热工业”的子公司存在多项质检造假行为，有的已经持续了近40年时间。而在去年3月24日，川崎重工发布消息称，川重冷热工业生产的制冷机在后续调查中新发现了204起产品数据造假行为。

丑闻不断的同时，川崎重工的股价也持续震荡下跌。截至8月28日收盘，川崎重工股价报收4909日元（约合人民币242.38元），较过去 3 个月下降20.67%，总市值8171.08亿日元（约合人民币403.24亿元）。

日本制造业陷入造假“怪圈”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日本制造业已多次出现数据造假丑闻。

据央视新闻报道，当地时间8月21日，日本大型重工业公司IHI公司向日本国土交通省提交了针对其子公司篡改船舶用发动机等产品燃油数据问题的调查报告。

报告称，最早的数据造假行为可追溯至1974年12月出厂的发动机，距今已有近50年时间，涉及6831台发动机。此前的4月24日，该公司曾表示涉及篡改数据的发动机数量为4361台。

据新华社报道，日本国土交通省今年6月3日在官网发表声明称，对85家车企的调查结果显示，丰田、马自达、雅马哈发动机、本田、铃木的38种车型存在认证欺诈问题。

而在去年12月，丰田子公司大发被曝30多年间在量产认证测试中造假，涉及其在日本国内生产的全部车型。

截至目前，日本曝出造假的企业中涉及了日本装备、汽车、船舶、医药等各领域制造企业。除IHI、丰田等公司外，三菱电机、日立造船等企业都传出数据造假的问题，而日本医药企业小林制药今年3月的“红曲保健品风波”更是导致119人死亡，这种种事件无疑让“日本制造”名声大跌。

（制表：现代物流报 数据来源：央视新闻等媒体）

曾风行全球数十年，被业内广泛认可的“日本制造”为何频频出现造假？业内人士指出，自上世纪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破裂后，不断下滑的经济使日本各大制造企业面临成本上升、利润下降等问题，为了保住市场份额，企业不得不削减开支，在品质与成本间选择了成本而非品质。

另外，对成本的压缩也导致许多日企无法有效解决来自设备老化、劳动力短缺等问题带来的挑战，在全球制造业更新迭代的重要时期难以转型。面对下游采购商在质量、产量等方面的需求，为了缩短工期，保住自身竞争力，许多制造企业的经营层往往制定难以达成的目标，将压力传导到一线。而当生产一线无法完成目标，就会选择用造假来应对。

丰田汽车公司会长丰田章男在6月3日表示，商品交货期短，又被迫多次返工，给最后认证测试阶段的员工造成过大压力。此外，生产周期和程序漫长复杂、没有人能掌握全部流程等可能都是造假原因。

日本政府在监管上的不力，也是日企频繁造假的重要原因。据央视新闻报道，商业诉讼律师仓桥雄作称日本制造业造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面对难以达成的目标，不惜违法违规、逾越底线。另一方面，日本监管部门在标准制定、监督检查、惩罚机制等方面存在不足，也在客观上减轻了造假代价。

造假事件的层出不穷，也暴露了日本制造企业隐藏在光鲜外表下的风险，然而，对于自身面临的困境，许多企业仍选择了忽视。

日本神户国际大学经济学部教授中村智彦在接受央视新闻采访时指出，即使以前日本企业被曝出不当行为，许多人也自信地认为他们遵循的标准远比官方规定严格。日本企业自认为比其他国家生产的产品质量高，这就是傲慢。

日本瑞穗银行商务解决方案部主任研究员汤进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警告称，如果日本制造业在经历这次大规模作弊行为后不进行彻底改善，日本的“工匠精神”今后会光芒不再，日本整个制造业都会失去信心。